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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长史来到跨院儿,囚禁李卧蚕、王超和那庙祝的所在,却见三人正被隔离拘押,不禁暗赞一声,这可不是他吩咐的,难得这些大头兵想得如此周到。
带人看守这三个人的就是铁无环,不过铁无环没守在王超门外,毕竟曾是老部下,这才分开几天而已,必要的情份还是要讲的。
守在王超门前的是四名原本王府的侍卫,如今也拨在铁无环帐下听用。
慕长史吩咐他们开了门,走进去,就见王超侧卧在榻上,脸色腊黄,见他进来,挣扎着要起来,又怕牵动颈间淤肿的伤处,小心翼翼,十分痛苦。
慕长史也不说话,只笑吟吟地看着他,王超刚从榻上爬起来,见他笑得怵人,双腿一软,卟嗵一下就跪了下去。这一牵动,脖颈又是一阵巨痛。
王超强忍疼痛,哀求道:“先生饶命,先生饶命啊!”
慕思笑吟吟地道:“慕某忝为魏王府长史,也是听命办事的吏员,哪有权力定你的罪,亦或赦你的罪。”
慕思在他面前跪坐下来,目不转睛地盯了他半晌,突然开口问道:“盗取灵台器物,究竟有何用意?到底都有哪些人参与?还不从实招来?”
王超吃力地道:“小的,说过了呀。就是我,哦,有几个兵,按我吩咐,帮我搬过东西、运过东西,他们也不敢说什么,我赏了他们一顿酒钱……”
慕思厌恶地摆摆手:“几个无名小卒,有什么有处。如果你坚执言语,不肯招供的话,那本长史也帮不了你了,你死定了,你全家都死定了。”
王超惊得魂儿都要飞了,不过慕长史在几处地方咬重了语音,王超倒是一下子品出了些滋味儿。
因为类似的伎俩,其实他也玩过。曾经有个小卒冬天在玄武门值宿时居然擅自生火取暖,而且还不慎引起了一场小型火灾,正好他和自己的副手将军极不对付,便巧妙编排一番,把责任推到了那人身上。最终小卒和那个副手将军都被赶出了屯卫,编入了南衙一支军队,副手还被降了职。那小卒就惨了,在屯卫时不敢得罪他,且为了减轻罪行,不得不攀咬那副将,赶出屯卫后又得时时受那副将整治,苦不
堪言。这种伎俩,并不是大人物的专利,唯一的区别,只是彼此想要攀扯的对象,地位差距太大而已。如今似乎要旧事重演了,只是自己变成了那个可怜的小卒,魏王殿下要对付谁?我如今刀已加颈,能把绝吗
?
当然不能!当慕长史终于含蓄地说出了他的目的,王超明知道咬李鱼就是咬太子的时候,他却发现,自己根本没有别的选择,要想活命,只能按照慕长史的安排,把自己也变成一个受人驱使的小杂鱼,这才有一线生
机。就像慕长史根本不想理会受命于他,帮他搬动灵台器物回家的那些普通士卒,一旦神仙打架,他极有一线可能,会被上边的人放过。但这只是一种可能,更大的可能是,他将在神仙打架,各出法宝,各显
神通的时候,迅速被碾成渣渣。
然而,他已经体会到了当初受他逼迫的那个小卒的心情:没得选择。
王超把心一横,只好同意了。
“很好!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屯卫将军,这事儿如果你变成了只是受人驱使,朝廷又怎会过于难为你。呵呵,屯卫的军职,当然是没了,不过你放心,只要你忠心为魏王殿下做事,总有你的好去处!”
王超经过一番打气,仍是提不起精神,没精打采地道:“一切但凭长史吩咐。只是……”
王超瞿然一惊,霍地抬起头来:“糟了!那李鱼,每和我交接一件东西,都有详细记录,这……”
慕长史也是一惊:“一些清理出来准备销毁的旧物,居然登记如此详细?”
慕长史转念一想,笑道:“无妨!他是说就是了?呵呵,你只要一口否认,不就没事了?”
王超嘴里好像含了一个苦瓜,咧着嘴,慢慢说道:“每一桩,每一件,我都画了押的。”
这一下,慕长史也呆住了,呆呆半晌,突然问道:“那本簿册,在李鱼手上?”
慕长史想了一想,突然眼前一亮,忙道:“没有!那本簿册,是放在工地帐房了,我记得很清楚,最后一件器物登记完毕的时候,那登记人把簿册交给了工地管账的帐房,那账房顺手就锁进柜子去了。”
慕长史脸色一沉:“这账房就在灵台工地旁?”
王超道:“不错!”
慕长史在房中负手来回走了几圈,忽地站住,取过文房四宝,就在灯下洋洋洒洒,写了满满三页纸,对王超道:“逐页画押!”
王超道:“这是什么?”
慕长史道:“这是你的认罪书,你若不能依照本长史的吩咐做事,一切罪孽就得你自己来承担,到时候,这就是你的催命符了!”
王超满心苦涩,却不敢不从,只好一页页地画了押。
慕长史收好供罪书,神色一缓,对王超道:“兵贵神速,我现在就放你出去,你要当作什么都未发生,依旧回灵台当差,暗中动手,将那帐房给我烧了!只要那交接簿子不复存在……”
王超双眼一亮,连声称是。
慕长史倒也是个做大事的狠角色,当机立断,立即就带了王超出门,宣布误会了王将军,命人将他好生护送出去。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误会,他就没必要跟这些兵卒解释了。
只是铁无环见此一幕,难免好奇。
接下来,慕长史就进了关押李卧蚕的那幢房间,铁无环正是看守这里的,铁无环便多了个心眼儿,侧耳倾听起房中动静来……
……
“你会不会装寡妇?”
罗霸道傻不愣登的一句话,问得男装打扮的杨千叶一呆。
纥干承基没好气地白了罗霸道一眼,道:“寡妇还用怎么装?难不成看脸儿,你就知道她有没有过男人?你有那个本事么?只消换身妇人装束,发髻首饰也都换了妇人形式,不就成了?”
杨千叶黛眉一蹙,不悦道:“你们两个,究竟在说什么?”
罗霸道瞪眼道:“我们在说什么,我们还不是在为你想办法?”纥干承基抬手阻止罗霸道继续说下去,抢着对杨千叶道:“我们已经为你和太子搭上了线,只是一切得徐徐图之,不能操之过急,一下子就说破你的身份,只怕我们两个也性命不保,更不要说你了。我们的
意思是,先让太子和你扯上纠缠不清的利益关系,再佐以魏王李泰的威胁,逼他就范。”
杨千叶露出几分赞许之色,点头道:“你虽是一介武夫,到底是带过兵的人,倒是懂些兵法计谋,这个法子不错。”
罗霸道听她夸奖,登时洋洋得意起来:“所以,我们为你编排了一个身份,就是有钱、非常有钱,除了钱还是钱的一个寡妇!”
杨千叶一呆,纥干承基忙咳嗽一声道:“一个少女身家亿万,难免惹人生疑。我是想到秦朝时候,有个寡妇清,继承了丈夫的遗产,富可敌国,所以便想效仿一下,这样就说得通了。”
罗霸道忙又抢着道:“再说了,寡妇清帮着秦始皇,秦始皇赢了。这是个好彩头啊,太子一想秦始皇,便会器重你了。”
罗霸道说话虽然夹杂不清的,但目的倒是说清楚了。
杨千叶想了一想,点头道:“也可。”
纥干承基道:“那你会说巴蜀地方话吗?也不用说的多好,你讲官话时多少带出点巴蜀地方口音,更容易蒙混过去。”
杨千叶点头道:“我在巴蜀地区待过,稍稍模仿点口音还是可以的。”
罗霸道欣欣然道:“那我们就没问题了,哦!对了,我们可没跟太子说,你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,为什么很有钱,也没说你的名姓,这些你得先想好,以免在太子面前穿了梆。”
杨千叶想了一想,道:“丹砂,药材,俱都是可以大富之物。我就说我是经营这些物产的大商贾好了。”
纥干承基道:“这些我们不懂,你说行那就行了,不要露出马脚就好。那你姓甚名谁呢?”
杨千叶道:“既已出嫁,当然该以夫人称之,以夫姓冠之。我母亲姓唐,就以母姓作夫姓,唤作唐夫人吧!”罗霸道击掌道:“蜀中唐门,唐夫人!要得!就愣个整嘛!”